出軌的我與情人共同堅守絕癥妻子的秘密
【生命中的兩個女人,都發生了變化】
2006年10月,我在武漢的長海大酒店門口,看到一個女人一邊接電話一邊往里走。我震驚地站在那里,她竟然是我的初戀情人張琳。一瞬間,車水馬龍,閃爍霓虹,都靜止后退,我眼前只剩下她幾乎沒有變化的清秀容顏。
我倆來到一家小茶館,張琳低聲問我:“聽說你結婚了?”我低下頭來,是的,6年前我在武漢,與一個叫蒙露露的女孩結婚了,兩人的工資加起來每個月4000多元,要還房貸,要養老人,要為兒子存下教育費,生活一直很緊。她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我們都32歲了。”她在老家黃石做起了一家家政公司,現在收入頗豐,但是一直未婚。我的心一陣酸楚,大學里,我們相愛了整整4年,畢業后,她聽父母的話回了黃石,我們便失去了聯系。
張琳這一次是到武漢來辦事,住在長海。眼看已經快到半夜,我步行送她回酒店樓下,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低聲說:“要不要上來坐坐?”我當然知道這句話里的意思,但是我沒有勇氣接受這份暗示。看著我搖頭,張琳與我互相留了手機號碼,讓我需要幫忙的時候就找她。
12月下旬,蒙露露的胃疼得厲害。三天后醫生告訴我,她患的是胃癌。我拿著蒙露露的化驗單,慢慢地就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眼里全是淚。她才32歲,我們的兒子還那么小!蒙露露安靜了片刻,瞬間豆大的淚珠就滾落下來。她再也忍不住,在病房里旁若無人地放聲大哭。
2007年1月5日,蒙露露做手術摘去了三分之一的胃。手術過后,她開始經歷無休止的放療和化療。她單位里給她辦了醫保,但是費用仍然有很大缺口。加之我不能去工作,每個月只能領取800元錢底薪,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我曾提出把房子賣了,蒙露露寧死不同意,她說房子是我和兒子最后的保障。我每天都輾轉在親朋好友間借錢,人逢缺錢時才能感覺到世態炎涼,根本借不到錢。
【危難時,上蒼賜給我紅顏知已】
2月底的一天晚上,我到虎泉的小夜市去給蒙露露買假發,忽然收到了張琳的短信:“我到武漢了,見面否?”我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張琳開著一輛白色凱美瑞到虎泉接我。當她聽說了蒙露露的病,至少還缺5萬元時,張琳輕松地說,我給你8萬吧。我既感激又慚愧,給了她銀行卡的賬號。
第二天早上9點,我收到了短信。我的銀行卡和手機有綁定,我看著上面顯示,卡里存了8萬元。靠著張琳的8萬元,蒙露露可以用好一些的藥,我們的伙食也提高了一個檔次,我對張琳的感激更加深厚。我只告訴蒙露露,錢是一個哥們借的。
情人節的前一天晚上,張琳發來短信,非常直白地問:“情人節能陪我過嗎?”當時我有一瞬間的五味陳雜。因為虧欠,我便需要容忍她的強勢。當晚,我把蒙露露安排給我媽媽照顧,借口要請朋友吃飯離開了醫院。我和張琳買了一瓶紅酒,到酒店的房間里去喝,來慶祝這個令人百感交集的約會。我知道可能要發生一點什么,但是我無能為力。酒過三巡,張琳就開始失態地哭,說她愛了我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改變過。她深情而又委屈的目光,又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
自從蒙露露患病以來,我們再也沒有同過房,酒精也放大了我的欲望。那一夜我也瘋狂了,覺得自己真的也再次愛上了她。直到清晨醒來的時候,看著她白皙的手臂搭在我肩上,我才猛然生出罪惡感。我的妻子掙扎在生死線上,我卻在這里與他人偷歡!
3月初,蒙露露的病情急劇惡化,休克了幾次。醫生告訴我,蒙露露又患了胃腺癌,這是最難醫治的。她已經瘦到形銷骨立,化療的痛苦令她每天嘔吐哭泣,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幾天后的晚上,張琳又到了武漢,約我去酒店見面。我們的關系,更像一對真正的情人。我一個人乘公交車過去,心底交織著更沉重的愧疚。推開虛掩的房門,她就像個快樂的小姑娘一樣撲到我懷里。看到我心情沉重,她立刻收斂了自己的興奮,說我知道你壓力大,所以專程來武漢看你,并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更是希望全力救治蒙露露。看著她又大又深的眼睛閃爍著真誠,我的淚水再次迷蒙了眼眶。我感動地抱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第二天早上,我們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我像情侶一樣溫柔地為她擦去嘴角的油漬。我走以后,又收到系統短信,提示我銀行卡上多出了5萬元。我渾身一震,她如何得知蒙露露的醫療費快要告罄?我感情的天秤,不知不覺慢慢地向張琳傾斜。
半個月后,張琳把我約到酒店里歡愛,她強勢地奪走安全套不讓我使用,一本正經地說,她測過了,今天正好是排卵期,要送我一個寶寶。我一下子懵了,難道因為我欠了她的錢,她就能肆無忌憚?看著我不耐煩起來,張琳倔強地起身穿衣服,生硬地提出了如果懷上我的孩子,不但那13萬元錢一筆勾銷,并且再額外給我37萬元錢用于給蒙露露的補償。
我火了,一把將她從身邊推開:“你什么意思?”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說:“我只想給你生一個孩子!將來等到你妻子不在了,你就可以優先考慮娶我!上一次偶遇后,我就戒了煙,預謀已久地等待懷孕。”這幾句話徹底將我火氣澆滅,我的心痛得無以復加。夜里,我卻覺得自己無法在她身邊睡下去。我一個人起身,關了手機,默默地在江邊走了很久。
我和張琳一直保持著這種情人的關系,每個月兩次,她會到武漢來找我。她的聰明精干,有錢有能力,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我負責,慢慢地,我連最后一點壓力也沒有了。蒙露露的癌癥終于控制住了,9月底,我把她接了回家。回家后的蒙露露心態很好,自己種了幾盆花,還買了光碟學琴。我恢復上班,兒子放在我母親家里,每個周末才接回來帶兩天。
【親子鑒定后,也割不斷的親情】
2008年3月份的一天,張琳又打電話來,我只能馬上趕去酒店。張琳看到我就問,明明是排卵期,為什么沒有懷上?你暗中使壞了吧?聽她這么一說,我頓時也感到奇怪,一面為自己辯駁一面和她爭了兩句。張琳抓起衣服就走了,我沒有留她,直接關了手機回家了。
第二天,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獨自跑去醫院做了一個不孕化驗。次日,我拉上張琳來到醫院拿到了結果,醫生告訴我,我的精子存活率是18(百分號),先天性不育,懷孕的可能性非常小。我的腦子“轟”的一聲就大了……
我在張琳的攙扶下,慢慢走出醫院,我養育了4年的孩子,竟然是他人所生!真是奇恥大辱!張琳也被這個結果驚呆了。她安慰我:“要不然,算了吧,畢竟蒙露露都已經那樣了,你非要查個水落石出干什么呢?”但是我已聽不進勸告,一定要帶兒子來做鑒定,我的父母疼兒子勝過自己的生命,如果他們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將是多么悲痛!我們對孩子傾注了全部的愛,而愛又怎么可能說收回就收回?
星期一上午,我將兒子的頭發帶到鑒定中心,交了4000元鑒定費。在等待結果的15天里,我每天都如坐針氈,靠給張琳打電話平靜心緒。有很多時候,我想蒙露露一定是感覺到了我的外遇,可是她并沒有追問。我像活在一個騙局當中,在命運的浮船上隨波逐流,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4月上旬,張琳從黃石趕到了武漢,陪我一起看了鑒定報告——我們是父子關系的可能只有0.03(百分號)。我覺得天旋地轉,在張琳的車里,我結結實實地大哭了一場。哭過之后,我對張琳說:“我離婚吧?”張琳輕輕拍著我的背問我:“蒙露露都這樣了,你怎么跟她說?”
我這才冷靜下來。是的,蒙露露身患絕癥,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吃了那么多苦,生命茍延殘喘。在最缺錢的時候,她不讓我賣房子。病剛好一點,她就讓我去上班,每天帶病在家里做家務,洗衣、做飯的事從不讓我插手……我仔細回憶著她懷孕前后,那時我們剛結婚,她跟她一個大學同學的哥哥打得火熱,懷孕后,她曾以影響工作為由,要打掉孩子被我制止了。也許,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孩子不是我的,才會生下來。
張琳送我回家的路上,又一次提醒我:“你要是向她攤牌,一定要考慮好啊……我覺得你不要打擊她了,她可能日子也不多了。”是啊,我自己不是也有外遇嗎?可是,這樣大的污辱,讓我怎能背負一生啊?
最終,我把鑒定結果鎖在了辦公室的抽屜里,不愿再看,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拿出來與蒙露露對質。而蒙露露仿佛發現了我的失落,她的健康急劇下降。4月底,她再次住院,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書。經搶救,她終于脫離了危險。我一直站在手術室外面,抱著眼淚汪汪的兒子,真想陪著他大哭一場。
“五一”過去,醫院又給蒙露露開了一個療程的化療。蒙露露一聽說又要化療,緊張地哭了起來:“我受不了了,干脆讓我死了吧。”我也不知道,這種靠痛苦維系的生命,能不能挺過明年春天……
兒子看到她這樣,嚇得哇哇大哭。可能是天生的母性使然,蒙露露為了兒子,同意了化療。在醫院的這段日子,她看著兒子的相片,撫摸著兒子的小臉,不停地哭。這最痛苦而深厚的留戀,時常令我忍不住淚流。
5月底,我和張琳又見了一面。她再次讓我把那個秘密放在心里。張琳說:“如果將來,我們有機會走到一起,我一定會把你兒子視若已出,不管他是誰的。”我跟張琳來到了江邊,把鑒定給燒了。看著這幾頁紙在火苗中打卷,變黑,我的心豁然明亮。
我是一個凡人——在妻子重病時出軌,被戴了綠帽子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去殺人。但是張琳、蒙露露這兩個女人,用愛讓我明白,其實世界上除了仇恨還有更多東西,每個人都可能做錯事,我們要做的,只是讓這個錯誤的影響力變得最小。這不是懦弱,而是最深層的愛,不傷及孩子和父母,不傷及更多無辜。況且親情已經無法割舍的時候,為什么非要割舍?我們有更聰明的做法,令世界更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