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玉香：中國金屬容器包裝行業的傳奇！

文/曹飛躍

回顧近30年的創業發展史，奧瑞金如涓涓細流，蜿蜒前行，“作為一個小小的傳統制造業企業，我們默默耕耘，為國家創造財富，解決就業問題，填補行業空白，雖然有挫折，但我們始終堅韌不拔——面對前進路上的石頭，我不敢說水滴石穿了，但至少我們淌過去了，你說對不對？”

關玉香女士平時吃得極簡單：早上一個煎雞蛋，晚上一塊小面包，睡前喝一小碗山藥水，午餐雖不定，但也絕不鋪張，唯有一點，“最不愛吃蔬菜！”

聽到她的忘年交、2022年5月17日與我們同去采訪的朋友突如其來的“爆料”，她雙手捂著臉，咯咯咯地笑起來了。

誰能料到，這是一個83歲的老人呀？

如果以四季作為譬喻，關玉香的人生，似乎總在春天停留得更久一點。

比如50歲那一年，于她而言即是春天。此前，她是北京市儀器儀表總公司的普通職工，“勤勤懇懇地為國家工作了31年”；此后，她趁著改革開放的春風，踏踏實實地創業、建廠，南北奔走，以一個小小的易拉罐起家，為一個規模超百億元、金屬包裝行業龍頭企業奠基護航。

“回顧這一生，想到自己總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我就覺得挺幸福的。”

雖已“退居二線”，這位奧瑞金創始人仍殷切關心企業的動向和發展：如何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前提下，應對原材料價格上漲、物流受阻等挑戰；如何凝心聚力，讓分布在全國34個制造基地的4000多名員工保持信心、保障生產；如何聘請高明，開創金屬包裝智能化應用的未來，以及，趁著因疫情時不時按下“暫停鍵”的契機，好好地總結一下奧瑞金為什么能從一個僅有16人的小廠走到今天。

關于后者，關玉香一直有清晰的答案：“沒有國家的改革開放，沒有各地政府的政策扶持，民營企業不可能茁壯成長起來。”

正如奧瑞金的英文名“Origin”意為“起源、原點”，對她而言，“國家”就是奧瑞金須臾不離、需時刻回望的那個原點——

立身處世，眼見民營企業家沉沉浮浮，她由是謹記：“只有把國家放在第一位，你才不會走彎路——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2022 年 5 月 25 日，關玉香在北京懷柔住所的院外。接受記者三個小時采訪后，她仍神采奕奕。攝影 / 王曉東

經營企業，她始終將奧瑞金納入國家發展的時代背景，“奧瑞金就像水，”她說，近30年來，奧瑞金如涓涓細流，蜿蜒前行，“作為一個小小的傳統制造業企業，我們默默耕耘，為國家創造財富，解決就業問題，填補行業空白，雖然有挫折，但我們始終堅韌不拔——面對前進路上的石頭，我不敢說水滴石穿了，但至少我們淌過去了，你說對不對？”

對關玉香而言，是為“上善若水”。

改革開放是前提，產業報國是目的 

雖然幾乎不談及自己的青春和成長，但關玉香想必熟知如何順應時代的潮水和洪流。

1939年生于沈陽，1957年隨父母遷至北京后，關玉香進入北京儀表廠，先是做車工、裝配工，后來因為字寫得好，被提拔至技術科去描圖——那是一個多少帶有歷史色彩的工種，她負責將技術員畫好的設計圖紙再次描摹，再曬出相應數量的圖紙副本分發給車間去生產，“我們不是干部，但也不是工人，算是以工代干。”

1989年底，50歲的關玉香從廠里退休。但她并沒有像其他老同志一樣，退休后含飴弄孫，安享晚年，而是出人意料地選擇了自主創業：憑借自己在儀表廠的多年經驗和人脈，她創辦了北京精益儀表公司；四年后，前去海南旅游的她看到當地水果豐盛、飲料品類眾多，但飲料罐大多簡單粗陋，稍微好的罐子要么來自臺灣，要么從韓國進口，幾乎沒有來自本土制罐企業的產品。看到其中商機，又恰逢文昌清瀾經濟開發區為了招商引資，政府可以墊資200萬支持企業建廠，關玉香于是拿出自己半輩子積攢的30萬元作為啟動資金，在文昌成立海南奧瑞金包裝有限公司。

1994年，海南奧瑞金破土建廠。雖然天氣酷熱，條件簡陋，關玉香還是跟工人們一起吃住在宿舍，監督進度。

創業艱辛，多有不足為外人道之處——

項目啟動時，她拉上一個國企的副總合伙，股份談定，還給對方在海南買了房買了車，臨門一腳，對方食言不來了。

跟臺灣企業訂購生產設備，人家態度輕慢，連技術文件都不愿意給；設備從海口運到文昌，沿途治安不好，她不得已讓工人穿上部隊迷彩服，以防半途劫道者。有一家臺灣制罐工廠撤廠后要轉賣一臺叉車，關玉香電話洽談，問價格能不能再商榷，結果對方回復，“只能便宜10美元”，把她氣得夠嗆……

兒子周云杰當時還在物資部上班，后來毅然辭職南下協助母親，他們帶領16名工人，誓要在金屬包裝這片荊棘遍布的土地上走出一條大道來。

然而，因為廠子規模小，品牌也遠未建立，奧瑞金初期只能跟一些零散的小客戶合作，利潤微薄，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記者問，讓兒子從部委辭職下海，彼時的心態如何，關玉香回答：“說句心里話，當時就一個想法：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成。”

“那時候的生活很緊張，但我們都有一種責任感，摸索著來，”接受采訪那天，關玉香回憶起來還有一種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豪氣和悲壯感，“如果失敗了，要是跳樓，我先跳。”

幸好，轉折點在不久后到來。

2006年，關玉香（上圖左三）獲評“全國三八紅旗手”，以表彰她為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做出的顯著成績。

祖籍海南文昌的泰國人許書標和張光利二人90年代中期回鄉投資，先是在海南瓊山建廠，但由于生產功能飲料需要國家批文，最終選擇與中國食品工業公司、中浩集團、華彬合作，在深圳建立公司，打算大力開拓中國市場。

得知這一消息的關玉香敏銳地意識到，體量巨大的紅牛必然催生巨大的制罐需求，背后正蘊涵著巨大的商機。但要成為紅牛的供應商絕非易事，在競標企業中，奧瑞金并無突出優勢，連身邊的朋友都認為中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越是別人說不可能的事，關玉香越要挑戰。她派兒子周云杰一次次往返于海南與深圳，尋求與紅牛合作的機會，即便連續碰壁也絲毫不氣餒，不放棄。

與國內易拉罐均采用液態補涂技術進行焊縫不同，紅牛要求罐體必須采用國際最先進的粉末補涂工藝。

得知這一特殊要求后，關玉香第一時間安排人員四處尋覓，最后，一家新加坡公司同意進行技術合作，奧瑞金花重金從海外引進先進設備，對工廠的機器、技術進行升級，粉末補涂工藝由此首次被引入中國。手握先進技術這一利劍，奧瑞金終于擊敗其他競爭對手，拿下紅牛這個大訂單，成為紅牛飲料的唯一供應商。

除了對制罐工藝有極高要求，紅牛對產品包裝也極為重視。為了設計出讓紅牛滿意的罐身包裝，關玉香與周云杰反復設計、修改方案，先后去紅牛拜訪多達41次，可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在她看來，國家這個“容器”是金屬包裝存在的前提，產業報國則是目的，因此不僅要做，而且要做到最好。

1996年7月，奧瑞金第一個紅牛罐出廠，從此迎來一路高歌，在機遇和挑戰中發展壯大。

1997年，紅牛揮師北上，在北京懷柔設廠，是否跟隨前行，成為奧瑞金必須回答的問題。深思熟慮之后，關玉香力排眾議，決定采用“廠貼廠”的新模式，在距紅牛公司僅800米的地方，買下一個老廠作為新廠房，1997年4月成立北京奧瑞金新美制罐有限公司。

這幾乎是二次創業。為了趕上紅牛的進度，58歲的關玉香回到北京，每天一大早就去各個政府部門跑手續，辦批文——7月，工廠正式投產。

1998年，奧瑞金年制罐產量突破1.5億。1999年，北京奧瑞金新美制罐有限公司投資7200萬元進行技術改造，當年制罐產量達1.8億。

此后，無論紅牛在咸寧還是在廣州建廠，奧瑞金都緊隨其后，這種追隨式的戰略不僅方便供貨，節省運輸成本，在管理、生產和供應鏈上都更容易達成協同，實現更大程度的共贏互利。

2005年，湖北奧瑞金制罐有限公司在咸寧正式興建，從先進的生產設備和高效的現場管理，從制罐到罐裝，從前端的包裝設計到后端的數字化營銷，奧瑞金全生命周期、全產業鏈能力逐步形成。

奧瑞金此后的故事，資本市場和行業內外已日漸熟悉：由單純的工廠經營轉向集團化運作管理，制造基地和分子工廠在全國遍地開花，登陸深交所成為金屬包裝A股首家上市公司，收購波爾亞太和澳洲James Strong參與國際競合，持續深化自主研發能力，屢次斬獲國內外行業標桿獎項，打造金屬包裝數字化應用，探索金屬包裝智能化和可持續發展的未來……時至今日，奧瑞金已躋身中國包裝百強企業前列，持續引領行業前行。

回首來時路，關玉香說最初只是想著把一個廠建起來，從未想到能有今天這么大的發展，“但是越做越覺得，金屬包裝是我們的民族產業，應該要做。”

2009年12月，由香港理工大學主辦的第六屆“紫金花杯杰出企業家獎”評選結果在北京揭曉，包括關玉香在內的15位內地優秀民營企業家榜上有名

在她看來，國家這個“容器”是金屬包裝存在的前提，產業報國則是目的，因此不僅要做，而且要做到最好。

雖然她一再自謙文化程度不高，但我們很少見有人像她那樣，幾十年如一日地重視奧瑞金的科技研發和創新應用：率先引入國際先進的粉末補涂工藝，開啟技術驅動之路；率先研發應用DR材，將金屬罐壁壓縮至0.12mm厚度，接軌國際先進水平；率先自主研發覆膜鐵，以15年光陰厚積薄發，為打造屬于中國人自己的“終極之罐”貢獻力量。

在她位于北京懷柔的家中，待客廳的柜子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金屬罐和碗——飲料、食品、奶粉，還有為沃爾瑪的山姆會員商店定制供應的綠豆沙/紅豆沙覆膜鐵罐。“從采用新工藝，應用新材料，到加大投資自主研發新技術，因為好多事我們想在了前頭，奧瑞金才能走在行業的前頭。”

奧瑞金的“人和”

抓住改革開放的“天時”，緊扣產業布局的“地利”，凝聚行業智慧、激發員工潛力，這是奧瑞金奉行的“人和”。

“我常常跟兒子周云杰說，咱們一定要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在外頭不要張揚，而一定要有自己內里的實力，”關玉香說，“我們的實力是什么？就是有自己的核心技術，有一心一意跟我們一起工作的管理干部，有為工廠好好生產的工人，這是別人比不了的。”

海南創業時期的16個員工中，至今還有幾個擔任領導崗位；懷柔建廠時期招聘的一百多個員工，許多都已晉升為企業的中層管理者；關玉香身邊的生活助理，都是跟隨了十幾二十年的“老人”。

2012年10月11日，奧瑞金包裝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在深交所中小板市場掛牌上市（股票簡稱：奧瑞金，股票代碼：002701），成為金屬包裝首家A股上市公司。上圖右二和右一分別為關玉香與周云杰。

奧瑞金人的凝聚力，是關玉香極為看重的核心競爭力之一。“留不住人，這是中國很多民營企業普遍存在的問題，但在奧瑞金，一二十年的工人真是太多了。”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就是因為“我們娘倆從來沒想過這工廠就是我們家的，而是全體員工的，我們是一家人。”

她深刻意識到，家族化管理會給企業的長遠發展帶來“阿喀琉斯之踵”的隱患。“有的民營企業開始挺好，一有錢了之后，家族內部就打起架來了，”因此奧瑞金不僅重視完善企業管理制度，改善員工福利，而且從創立之始就延請國有企業和市場化企業的管理者擔任高管，讓奧瑞金始終走在現代化公司的正軌上。

如果你有興趣聽，她愿意跟你一個一個地說那些事業伙伴的故事：原西安儀表廠的廠長退休后被她請到奧瑞金來，為奧瑞金ISO9000質量認證體系的建立和企業的規范化管理做出了很大貢獻；懷柔建廠時，合作方是新加坡美特制罐公司，后者派來三人協助安裝設備和保障生產，一個做粉末補涂的焊接工人，一個操作封蓋機的德國小伙子，還有一個技術員老陳，從新加坡公司退休后，也義無反顧加入奧瑞金，在北京工作了十年，“一個新加坡人情愿跟家人兩地分居，在懷柔這兒待上十年，你想想這跟我們是多好的感情。”

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漢爆發后，三片罐事業部的一個負責人帶著自己的弟弟，逆行而上，前去咸寧組織防疫和后續的復工復產。整個疫情期間，奧瑞金無一人感染，2020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率中央指導組赴咸寧進行復工復產調研，調研的唯一一家民企就是奧瑞金咸寧生產基地。

上善若水，關玉香相信產業報國的力量，也相信善的付出，能為社會和普通人帶去莫大的助力和慰藉。

以企為家，為企奮斗的人，在奧瑞金比比皆是，奧瑞金的人才流動率也遠遠低于行業平均水平。“在這個集體里，大家都覺得非常溫暖，在一起工作特別快樂，用老陳的話來說，就是舍不得走。”

生于戰火未平的亂世，伴隨新中國成立度過童年，見證一個大國的艱苦奮斗、艱辛轉型到今日的大國崛起，進入耄耋之年的關玉香愈發感恩。

多年來，兒子周云杰會精心籌辦母親的生日宴，邀請行業內外的友朋前來聚一聚，聊一聊。去年的生日宴上，周云杰請母親致辭，關玉香言簡意賅，重點就講了兩個字：“報恩”。

她后來一再解釋：“沒有改革開放，沒有國家政策支持，民營企業再有能耐也起不來，所以要知道報恩。我心里頭老是覺得，要多為國家出力，要對工人更好一點。”

彼時，中央財經會議提出“三次分配”，引發社會廣泛關注。會議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系，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

前述那位忘年交朋友當日也在生日宴上，她后來感慨，“關總沒有空講概念和理念，沒有講那些高大上的東西，但她已經把這個國家政策理解透徹了，而且是旗幟鮮明地在執行，同時又用很樸素的語言來告訴大家，企業要懂得感恩，因為是國家創造了這么好的一個時代，民營企業才有這么好的發展機遇。”

三年來，新冠肺炎疫情造成全球衛生危機，國際局勢變幻，國內應對經濟下行風險加劇，等等，都給行業和奧瑞金的發展帶來了更多不確定性的因素，但關玉香堅持認為，“疫情期間，奧瑞金不能裁任何一個員工”。相反，在提質增效的基礎上，她表示更要廣納英才，一方面要招聘數字化、智能化、智慧化包裝方面的專業人才，另一方面，也要進一步拓展與科研機構甚至國外同行的合作，說到底，“你得有科學家，有文化，現在企業發展光靠吃苦不行了”。

 “善的反哺”  

上善若水，關玉香相信產業報國的力量，也相信善的付出，能為社會和普通人帶去莫大的助力和慰藉。

汶川地震后，她向災區捐贈援建希望小學；雅安地震，她向災區捐贈價值百萬元的嬰幼兒奶粉；在北京，她捐資助學，愛心慰問一線抗疫人員；山西遭遇史上最強汛情，她又捐資捐物支援抗洪救災和災后重建。

在甘肅慶陽市環縣，她支持樂動基金會與衛生部防盲組合作，與我國著名眼科專家王寧利院長為當地貧困老區的白內障病人提供免費手術，并捐資幫助同仁醫院培養當地的醫生，方便白內障病人就地就醫。

在山西省天鎮縣，她與中國女企業家協會成員一行赴新城敬老院進行公益活動，并從奧瑞金的公益基金里先后撥付近100萬元，用于為敬老院安裝電梯，購置家具和裝修浴室。當地的敬老院原來只收男不收女，她于是向當地提議，最終打破這一陳舊風俗。2019年探訪敬老院時，有一個百歲老太太，兒子已經去世，孫子也鮮來探訪，別的人都已不太認識，但見了關玉香，拉著她的手就開始掉眼淚——她還記得這位幫助了很多和她情況類似的老太太、來自北京的女企業家。

說到這里，關玉香有些動情，如果說創業、興企讓她倍感自豪和驕傲，那在這些具體的一件件善舉中，她得到更多的也許是難以言傳的感動——一種善的反哺。

跟她打過交道的人，常能感受到關玉香豪爽大氣、樂觀開朗的性格之外，還有謙卑周到、體貼入微的另一面。她尊重同行，在自己辦公室里掛著“業德為先”的書法；感念來自不同領域的朋友的交流和指教，家中墻上既有來自啟功、范曾、蘇云晉等先生的書法，也有與各位友人的合影。

她曾經對兒子周云杰說，“一個做生意的人，晚上要能睡得著覺，你能睡得著覺，說明你沒做虧心事，心里坦蕩。”

在這個前提下，她繼續補充了三句話：“第一是投資不能失誤——要投資不失誤，你要做好很多工作，這里面包含了你對事物的看法，了解的程度，你的世界觀，等等，都在這一句話里頭。第二是要合法經營，照章納稅。你掙的錢第一先給國家交稅，第二給工人發工資，第三才是你老板的。第三，對客戶交付要保質保量，對供應商要平等對待，讓人家也掙到錢，這樣做生意才能雙贏。”

“這三條不是什么家訓，我跟奧瑞金的高管也說這三條，但我覺得這是原則。”

本刊記者2022年5月兩次采訪關玉香女士，每次訪談均在3個小時以上，但她始終熱情健談，精力旺盛。雖然對公司的事已不再親力親為，但她仍然與周云杰（采訪時正在國外）每天通電話，“我們雖然是母子，但我們很少談家務事，談的都是公司的事情。”

關玉香家中，中國古典文獻學家、書法家啟功先生為她題的北宋詞人賀鑄的一首詩《送僧法印智因西上》：“千里長淮北，東風破雪寒。此行休問路，驀直到長安。

當我們問及如何在這樣一個年齡還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她淡淡地說，“人就是這樣，好像進入了一個軌道，你就停不下來了。”

本以為她要說點更感性的話，結果她話頭一轉，又轉向了業務，“從現在的市場規模來看，金屬包裝已經供過于求，所以下一步往哪個方向發展，是我們需要思考的。一是數字化包裝，一是智能化包裝，前者我們已經實現了罐體賦碼，后者，我最近也在跟兒子討論，我們怎么樣把預制菜裝到金屬罐子里，再比如大米，從罐子上就能看到它是否過保質期了，等等。奧瑞金研發中心和研究中心應該在這上頭努力，這是未來的發展方向。”

2022年5月25日，關玉香一手戴著翡翠鐲子，一手戴著智能手表，優雅與先鋒正好集于一身。她笑稱，“就是因為要見你們，所以才戴上手鐲，平時其實什么都不戴，越簡單越好”；至于智能手表，是為了監測血壓、血氧，“我自己學著弄的，晚上睡覺戴著挺好”。

但這些都比不上另外兩個細節更吸引我們：在室內，她穿著一雙粉紅色、少女心爆棚的拖鞋——那是小輩們隨手送的禮物；

傍晚時分，攝影師請求她到室外拍照，院子的土坡尚在整修，已跟隨她二十年的助手攙著她的手，慢慢走向土坡下的雁棲湖邊，湖水映照著北方空闊的藍天，她那染成漸變色的絲絲銀發，在夕光中跳躍閃亮。